小团子扑灵着清澈见底的瞳仁，仰着头站在床边伸出手，“爸比……抱抱……”
秦未然纵然心已化为水，可他还不适应这种与人亲昵的感觉，很陌生，又很新奇，还很……
他不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就很想狠狠地抱起这个洋娃娃转圈圈，逗她玩儿，哄她笑。
一想到她可能会亲得他满脸是口水，他居然挺期待的。
好像被认错了也没关系，喜当爹也没关系，他有种甘之如饴的柔情暖意。
然而，尽管心里虚构的父爱已泛滥成灾，他却站得岿然不动，四肢僵硬地杵在原地。
小团子耍尽了浑身解数撒娇卖萌，怎么爸比还不来抱她，她急哭了，要向他扑过去，却一脚踩空。
眼看要摔下床了，秦未然迅捷地伸手一捞，将小东西稳稳地捞进了怀里。
怀里软软得像小猫的小东西却咯咯笑起来，理直气壮地赖在他怀里，奶声奶气道：“爸比，小团子饿，要喝奶奶……”
昂？
要喝……牛奶？
秦未然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打给亚力，语气有些尴尬，也有些不自然，吩咐道：“去，买牛奶。”
第一次喜提爸爸这个职位，他进入角色倒还挺快，都不带预备的。
没等他话落，已经从刚睡醒时的小迷糊变成小淡定的年糕悠然地说，“爸比，我们不喝牛奶，我们喝奶粉，小团子比我小，晚上睡觉还要用尿不湿。”
啊？
还有尿不湿，这这……
“先买奶粉和尿不湿，还有两三岁孩子要用到的东西，具体什么……还用我教你吗？”秦未然对着电话里的亚力反问道，好像他自己很懂似的。
亚力是真傻圈了，老板这玩真格了。
医生来了看过俩个小家伙，笑道：“身体没问题，是时候饿了吧。”
结果医生顺便普及了一些育儿知识，秦未然竟认认真真地努力记住，以求不漏过任何细节。
他只是，只是想在将两个宝宝交回他们的妈妈手上之前，自己能不把人家的孩子养废。
送走医生后，秦未然叫了酒店的女管家来帮忙带娃，可小团子不喜欢让陌生人靠近，就爱黏在他身上。
还真是，父女的喜恶，出奇地一致。
秦未然无奈只好让人家退下，正要带两小只去餐厅用餐。
住隔壁房间听到动静的洛琳打开门，刚好遇上他们经过。
洛琳顿愕，随即夸张地讶然笑笑：“这不是那天机场的孩子吗？未然，他们……”
没等秦未然回答，小团子像宣示主权一样紧紧搂住秦未然的脖子。
撅起上唇认真解释：“哼，我不是机场的孩子，我是爸比的孩子。”
年糕也如临大敌一般牢牢牵着秦未然的大手，不曾松开，还往他身上靠了靠。
秦未然感觉到两宝对洛琳的排斥，便对她说：“我带他们去吃饭，你自己解决晚饭。”
说罢一抱一拖径自离开，一副让她别来打扰的态度。
落在身后的洛琳转身看着那父子三人的背影，画面刺眼到她恨不能冲上去拆开他们。
她紧紧掐住拳头里的掌心肉，沉默地目送他们的背影许久。
餐厅主厨亲自端上了他专为小朋友烹饪的料理，服务员在一边安静地服务着两个孩子享用各道菜式。
秦未然双手搭在桌面，十足的耐心看着对面的两小只规规矩矩吃饭的模样。
兄妹俩吃饭时都很乖，看得出来是备受宠爱长大的，然而家教却不错。
纵然才三岁，却吃饭干干净净，坐有坐相，吃有吃相。
尤其是哥哥，他像个小绅士一样用完餐就正襟坐着，大无畏地与秦未然对视，仿佛即将要开启一场男人间的谈话一样严肃。
妹妹则专心地享用着她面前的黑松露鹅肝，还有秦未然给她切好一小块一小块的摩德纳风味小牛腿肉，像个小淑女一样安安静静的吃。
特别乖。
秦未然眉目威严而不冷，对小年糕发问：“现在能告诉叔叔了吧，为什么你们会躲在我的车上？”
小年糕眨了眨与对面男人形状十分神似的大眼睛，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反而问，“你验了我的头发吗？”
秦未然点点头，越近距离越看小男孩神似自己，尤其是他这副认真严肃的样子，与自己如出一辙。
“可……结果不对，你们不是我的孩子。”
不等哥哥反驳，小团子第一个不答应，这个爸比她认定了，她好喜欢好喜欢。
她大声朝秦未然嘟囔道：“如果我不带爸比回去，麻咪会很伤心的……”
话音未落，她就被服务员刚呈上的黑巧克力蛋糕吸引了，说话的尾音变成了直咽口水。
秦未然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唇边，下意识地拿起勺子剜了一勺蛋糕送进小人儿嘴里。
小人儿又甜又萌地礼貌道谢：“谢谢爸比。”
秦未然清冷的嗓音也随着奶娃萌软的声音而压低了分贝，温声细语地纠正她，“叫叔叔。”
小团子已然沉浸在蛋糕的美味当中了，压根没听到他纠正叫叔叔的话。
小年糕则肃着一双看起来很有智慧的眼神，斩钉截铁地说：
“我不相信，你可以亲自带我和小团子去验，或者，我这次把我和妹妹的头发一起给你，再验一次。我舅舅说了，如果看到你，就和你做亲子鉴定，他怕你不认。所以爸比，你为什么不认我们？”
小年糕认真又有些受伤的眼神，让秦未然心里忽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有些隐隐的莫名的钝痛感。
面对小孩的灵魂拷问，他突然有种不想让他失望的感觉，竟鬼使神差地讨好着：
“叔叔答应你，再验一次，不过你也要答应叔叔，如果这次验了还不是，你们不许再偷偷来找叔叔了，妈妈会担心的。好不好？”
小年糕郑重地点头。
秦未然又问，“你们妈妈电话多少？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我不回去！嘤嘤嘤……呜哇……”小团子哇一声以哭来抗议，好家伙，不是在专注于蛋糕嘛。
这一哭，把秦未然冷硬的心都哭化了。
他忙跑过去抱起她，拿餐巾纸轻轻帮她擦拭眼泪，那双源源不断地灌出清泉的大眼睛无辜极了。
好不容易哄住了，睫毛还挂着晶莹的冰花，黑白分明的瞳仁像个天使一样纯净地望着秦未然，“爸比不赶团子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