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王和宁嫣行礼过后,皇上说道:“明扬你先坐到舒贵妃那里去,宁嫣你留步。”宁嫣便站定说道:“皇上找臣女不知何事。”
皇上看了眼宁将军,笑着说道:“敌国大军如今虽然被你父亲打的溃不成军,但是若他们重整旗鼓卷土重来,我们必然又会遭受新一轮的战乱。今日敌国派来使节,想与我们和亲,求娶朕的公主,但公主嫁过去于我们而言,并无帮助。”
宁嫣听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头,公主嫁过去没用,此刻和自己说这番话,难道要自己嫁过去?这简直太荒唐了!
但是在已经发生的那一年中,皇上的确答应了和亲,经过了一番宫内斗争,最终嫁过去的是二公主燕明心,并不是自己!
皇上又接着说道:“敌国虎视眈眈,即使公主嫁过去他们也不一定能真的与我们以和为贵,所以我们还是要未雨绸缪,朕思虑再三,想与你商量,不如你替公主和亲吧!朕会认你做义女,即刻封为公主。”
宁嫣听完立刻闭上了眼睛,果然如此!这要怎么应对,如果自己远嫁敌国,谁来解救宁府上下?这绝对不行!
皇上话音刚落,萧王立刻站起来激动地说道:“父皇,宁嫣是我未过门的王妃,她怎么能代替公主去和亲?”
皇上脸色立刻严峻起来,舒贵妃看到皇上龙颜大怒,悄悄伸出手抓住萧王的手,示意他赶快坐下。萧王却面无惧色地看着皇上,皇上呵斥道:“你坐下,听朕把话说完!”
萧王显然难平怒气,舒贵妃使劲一把将他拉住坐下,她说道:“明扬,你先听父皇把话说完。”
皇上接着说道:“我这样做,无非都是为了大局,第一,宁嫣是宁将军的女儿,这几日在宫中我也看得出来,绝对是胆识过人,你嫁过去可以和宁将军里应外合,等我们攻打过去的时候助宁将军一臂之力。第二,宁嫣与明扬尚未成亲,而且明扬大病未愈不适合娶亲,不如就让宁嫣为国出嫁,等攻破敌国之时一定会接宁嫣回家。我牺牲我的儿子,宁将军可愿意牺牲你的女儿?”
宁乾陵虽然手在颤抖,内心悲愤不已,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宁嫣,跪下回道:“宁嫣是我的女儿,也是皇上的子民,臣一生都为了皇上效力,为了我们南屿国效力,臣不敢舍不得自己的女儿。”
父亲的悲愤与无奈宁嫣都看在了眼里,她也看到了大公主的生母高皇后和二公主的生母明妃长舒一口气,也看到了两位公主逃过一劫的表情。
最后她看到了萧王眼中的愤怒,萧王又起身跪到宁将军身边:“儿臣请求父王收回成命,他们求娶公主也好,让宁嫣去和亲也好,都不是最佳办法。”
皇上冷冷说道:“那你说,什么才是最佳办法?”
萧王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宁嫣只能是萧王妃,两位公主也不应该去敌国忍受屈辱。若敌国挑衅,儿臣愿意跟随宁将军出征,儿臣绝对不要兵权,只求出征带领士兵杀敌。”
高皇后见皇上开始有些不忍心,她知道绝对不能让皇上心软,不然大公主就有被带走和亲的可能,她连忙说道:“明扬你想的太简单了,上阵杀敌可不是下棋一样简单你吃我一子我吃你一子,如果宁嫣可以为我们南屿国做出牺牲,你知道会保住多少将士们的生命吗?”
萧王冷笑道:“那母后为何不让你的亲生女儿去和亲呢?”
高皇后面色立刻黑了起来,但是很快她就面露得意之色,看着萧王道:“让谁去和亲不是我说了算的,让明月去也好,让宁嫣去也好,不管谁去都是皇上做主,你也好,我也罢,都只能割爱。”
萧王不理会高皇后,继续想说服皇上:“父皇,如今我们刚刚打赢了他们,没有理由答应他们和亲的道理,我们是战胜方,凭什么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皇上似乎被说动了一些,柳贵妃见皇上不像刚才般强势,连忙帮腔:“皇上,如果我们牺牲了公主或者宁小姐,可能还会被敌国拿住把柄,以为我们怕他们,臣妾只怕到时候有损皇上的尊严。现在南屿国在皇上的治理之下国泰民安,百姓对您无不爱戴称赞有加,和亲恐怕不是明智之举。”
柳贵妃一番夸赞,顿时让皇上有些飘飘然,萧王见时机正好,跪下说道:“还请父皇三思!”
宁嫣并没有为自己说一个“不”字,她深知在这种情况下,皇命不可违,如果皇上一意孤行,自己说再多也不能改变分毫。
但是以宁嫣的性格,她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她只能先看看眼下的情况如何发展,再想想怎么做才能绝处逢生。
皇上只是短暂失去理智,很快便又冷漠起来,他冷冷说道:“你们都退下吧!宁嫣先不要回府了,即日便举行册封你为公主的礼仪。”
柳贵妃和萧王还想再说些什么劝说皇上,宁嫣都看在眼里,怕他们惹祸上身,便立刻跪下大声喊道:“臣女遵旨!”
皇上很快便起身扬长而去,柳贵妃忧心忡忡地看着宁嫣,宁嫣冲着她摇摇头,柳贵妃明白宁嫣这是不愿意让自己为她多辩驳去惹的皇上龙颜不悦。
等到众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宁嫣才起身想出去,明妃却喊住了宁嫣:“宁小姐留步。”宁嫣听出来是明妃的声音,自己都答应替公主去和亲了,她还喊自己做什么?
宁嫣回过头镇定道:“明妃娘娘找小女有事吗?”明妃拉住宁嫣的手,一脸的感激:“你愿意替公主出嫁,我和明心都会感激你一辈子。”
高皇后见了一脸不悦:“明妃,我还在这呢,你这样感激她把我和明月放在哪里?”明妃欠了欠身:“是臣妾考虑不周,臣妾也是有感而发,宁小姐属实是我母女的救命恩人了。”
大公主燕明月却一脸不屑:“明妃娘娘,你要清楚一件事情,她不是自愿去和亲的,你真正的救命恩人是父皇,她也只不过听命于父皇罢了!”
二公主燕明心见大公主说话如此伤人心,连忙打圆场:“姐姐一向心直口快,宁小姐切莫往心里去,不管你是自愿还是不情愿,事实都是你替我们出嫁了,我们都真心感谢你。”
大公主依旧一副傲慢模样:“等真的嫁过去再说吧!”
宁嫣行了礼说道:“皇后娘娘,明妃娘娘,二位公主,小女告退了。”
等她从皇后行宫出来,见到父亲和萧王正在外面急切地等待自己,萧王一见到她就说道:“这件事情太荒唐了,我不会放弃的,一会儿就去找父皇。”
宁将军叹口气摇摇头:“我也是做父亲的,很理解做父亲的心思,不舍得女儿是人之常情!”
萧王生气地说道:“不舍得女儿就要让别人的女儿去代替自己的女儿受罪吗?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宁嫣看他这样生气,不禁问道:“两位公主也是你的姐妹,你怎么丝毫不替你的姐妹可惜呢?所以父亲的兵权是比姐妹重要的吗?”
萧王见自己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指着宁嫣说道:“就算你不和我成婚,你几次三番救我和母妃,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敌国受苦,你别不识好人心!”
宁将军劝道:“宁嫣,萧王他刚刚与我说了许多,他是真心想救你于水火,但是他和为父一样,皇命难违,你会不会怪我狠心?”
宁嫣握住父亲的手说道:“当然不会,父亲放心,你先回府,想必母亲和兄长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你回去多多劝慰他们,这件事我会再想想办法。”
宁将军这一生只会上阵杀敌和听命于皇上,即使内心舍不得女儿也不敢说一个“不”字,但是皇上如今这样做,确实寒了他的心。
他叹了口气往宫门口走去,萧王见宁将军如此神情内心更加愤怒,但是他知道,这件事生气没有用,必须要想办法。
萧王拉住自顾自往前走的宁嫣,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宁嫣摇摇头:“暂时还没有想出来,但是你别去找皇上了,没有用的。”萧王牵着宁嫣的手往反方向走,宁嫣被他拉着都快要跟不上他了。
“你拉着我去哪?”
萧王站住,拉着宁嫣来到墙根下:“我想过了,让你去和亲绝对不是父王的主意,这件事恐怕是高皇后怂恿的,一方面大公主就没有和亲危险,另一方面你我的婚事肯定泡汤,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宁嫣点点头,觉得萧王说的很有道理,萧王又继续说道:“刚刚你问我两位公主不也是我的姐妹吗,你以为我救你是为了兵权?”
宁嫣笑着问道:“你还在想这件事呢,不然你是为了什么?”
萧王无奈道:“我承认最开始的确是为了不让宁将军加入三哥一派,但是我这次绝对真心帮你。还有一件事是你不会感受到的,那就是皇家没有真正的兄弟姐妹之情。”
宁嫣听他这样说,知道他是真心替自己着急,于是问道:“那你拉着我去哪?”
萧王看了下四周,在她耳边说道:“我们去找北国使节,我知道他住在哪。”
二人到了北国使节的住处,偷偷摸摸地在外张望,宁嫣小声问道:“我们肯定进不去,这么多人守着。”
萧王也小声回道:“那就让他出来。”说完他吹了几声口哨,听起来像是特殊的音调,门口的侍卫统领听到立刻出来了。
这人名叫林育良,曾经在萧王手里当差,萧王见他武功高强便一直收为心腹,后来推荐给宫中总统领,他虽然在别处当差,但依旧是萧王的心腹。
萧王问道:“能不能让他出来?”林育良看了看四周,对着萧王耳边说道:“萧王在此等候,不过时间不宜过长,否则里面的人要起疑心了。”
宁嫣见林育良进去了,拍拍萧王的背说道:“你总说自己不争不抢,却还是培养了心腹安插各处。”
萧王扬起嘴角说道:“在宫中做的多了树大招风,什么都不做就只能等死了。”听了萧王的话,宁嫣忍不住想起太子,每天乐呵呵的,不知不觉就被人害死了。
可见萧王的小心翼翼与掩盖锋芒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他有点自负,但确实也不让人讨厌。
宁嫣还在遐想的功夫,林育良已经带着北国使者出来了。这北国使节笑着出来的,可这笑容,实在是带着三分讥笑,七分狡黠。
萧王脸上的笑容立刻收了起来,北国使节倒是聪明,他站定了说道:“今日萧王找我之事我并不会告诉你的父皇,还请萧王开门见山。”
萧王面目冷峻,说道:“使节快人快语,我也就不绕圈子了,北国求娶公主,但是我父皇却想将宁将军的女儿嫁过去,她原本即将成为我的王妃,所以我希望使节可以出面反对。”
北国使节看了看萧王身边的宁嫣,眉头一皱,微微笑道:“这宁将军可是我们北国将士非常敬仰的英雄,她的女儿如果成为我们新帝的皇后,我想用来牵制宁将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萧王一听咬牙切齿道:“你以为宁将军这么容易就被牵制了吗?”宁嫣拽了下萧王的袖子,上前一步说道:“其实我父亲已经同意了皇上的提议,在我父亲眼里,先有国再有家,他是不会为了女儿而放弃报效国家和皇上的。反之,你想想看,是谁舍不得自己的女儿,是谁,让别人的女儿代替自己的女儿去和亲,你们新帝娶了谁才可以牵制我们,一目了然吧?”
这北国使节听了宁嫣的话果然开始动摇了,他仿佛还有最后的疑问:“这皇上不是萧王的父亲吗?公主不是你的姐妹吗?你为了这个女子就背弃了他们?”
萧王似笑非笑道:“父皇也好,兄弟姐妹也好,他们不会救我于水深火热,只会将我推向万丈深渊,只有我的王妃愿意与我共患难,换了使节你,请问你会做出什么选择?”
宁嫣看着萧王的眼睛里满是真诚,心想:他这是真心话还是想说服使节?
北国使节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看着宁嫣说道:“有其父必有其女,我们新帝也并不想得罪宁将军!”
萧王和宁嫣听到使节这样说心中便知这事儿成了,萧王冲着使节握拳道:“多谢使节!”使节点点头,对着萧王行礼道:“萧王和王妃请回吧!”
宁嫣在萧王的帮助下算是逃过了一劫,但殊不知无意间却埋下了一颗被人仇恨的种子。
皇上和高皇后来到明妃的寝殿,宣布二公主燕明心即将随北国使节回去,成为新帝的皇后,自此南北两国立下盟约,永世不再发起战争。
明妃听到自己的女儿即将被送走和亲,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二公主燕明心却没有任何哭闹,她冷静地扶起明妃,替明妃擦去眼泪。
“我离开之后,母妃一定要多保重,宫中人心险恶,切记不要相信任何人。”燕明心想到自己即将离开,便放心不下明妃。
明妃又垂下两行泪:“你父皇好狠的心,高皇后狠毒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你父皇为何要改变主意?”
燕明心将明妃抱在怀里,她倔强的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只抚摸着明妃的背,安慰着自己的母亲。
第二日北国使节来迎接盛装打扮的二公主燕明心,燕明心清冷的脸庞毫无表情,皇上抱着女儿哀伤道:“朕也是不得已!”
燕明心没有说一个字,她在使节的搀扶下走向宫外,她问道:“你一定知道父皇为何改变主意,以后我就是北国皇后,你最好和我实话实说。”
使节低着头回道:“萧王妃说谁舍不得女儿,谁就会受到牵制。”
燕明心笑了,笑的有一点吓人,她微微仰起头:“你错了,没有舍不得的女儿,我的父皇不会受到牵制。”
燕明心把后半句话默默在心中说完:“他只会受到惩罚。”
她走到后半程,看到了她的几位兄长和姐姐燕明月,燕明月得意地看着燕明心,燕明心只看一眼萧王,便径直向队伍后面的宁嫣走过去。
她在宁嫣耳边只说了两个字:“等我。”
宁嫣听到这两个字不寒而栗,她望着二公主的背影,心中深感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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