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闻言呆了下。
她记得那女院规矩很严,向来没门路可走,可瞧着谢老夫人这幅意味深长的模样,显然是有办法保她能进去。
她突然想起刚才谢老夫人说的“旁听”二字,蓦的想起上一世的一些传闻来,眨眨眼:“是信阳侯府?”
这下轮到谢老夫人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苏阮“呃”了声,她刚才只是下意识的说出信阳侯府几个字来,这会儿见谢老夫人奇怪,连忙圆场:谢老夫人瞧苏阮认真的样子,见她脸蛋因为漆鼎里的热气熏的红扑扑的,下巴上还沾着些灶灰,心中蓦的就软了下来。
她其实从来就不是一个特别纯善的人,她对苏阮好,一部分是瞧着她身世可怜对她心生怜惜,而且因为谢渊和陈氏的事情,让她觉得对这孩子有些愧疚。
苏阮的xing子太过要强,也太过尖锐。
如果没有陈氏,她大可以将苏阮送出去,给她银钱,替她安排好将来,来抚平那些愧疚之心,可是陈氏嫁给了谢渊,苏阮就注定和谢家脱不了关系。
她对苏阮好,一部分是真心,可更多的也是想要谢家后宅安宁。
谢老夫人自认对苏阮并不那么纯粹,因为她很清楚,如果苏阮还是如之前那般仇视谢渊,怨恨谢家,她未必会一直将人留在府上。
可是这孩子却是全心全意的记挂着她,只因为那份好就将她当成了亲祖母。
谢老夫人心中又暖又涩。
她拉着苏阮的手,取出帕子替她擦了擦下巴,开口道:
“你平日里瞧着机灵,怎么这会儿傻了,这府里养着这么多下人厨娘,干什么需要你动手。”
“等回头把方子告诉她们,让她们做便是了,要不然什么都要主子做,府中还养着她们做什么?”
苏阮笑得露出两个酒窝:“可我想给祖母做呀,反正我在府中也没什么事儿。”
谢老夫人听的心中熨贴,却还是伸手戳了戳她脸蛋儿:
“什么叫没事儿,我已跟跟人说好,等开春了之后,你就以旁听的身份跟着嬛姐儿她们一起去女学,而且我瞧着你这太瘦了些,到时候你也跟着武师傅一起练练。”
“不求成为什么江湖高手,强身健体总是好的,而且会两下子,往后也免得被人欺负。”
苏阮懵了一下:“还要上学?”
她都学了一辈子了。
上一世被捡进祁家之后,明明是个丫环,祁文府却老逼着她写字练画背经义。
那会儿她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报仇,怎么使心眼对付宇文延他们,祁文府那厮也不知道是不是瞧出她心不在焉,见她走神就罚她抄账本儿。
对,就是祁家帐房每日里买财迷油盐的账本。
苏阮还记得那段时间,她连睡觉做梦脑子里都是一石粮食几个钱,一挑柴火几个铜板,连带着对祁家的那些账务,比祁家大夫人这个管中馈的还要清楚。
那段日子简直就是噩梦。
怎么都重来了一世了,居然还要去女学?
谢老夫人瞅她:“怎么,不想去?”
苏阮迟疑了下,没说话。
谢老夫人似乎看穿了她心思,开口道:
“阮阮,你曾说过你想招赘入府,想要往后好生生活,但你总要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才行。”
“咱们大陈算是民风开放的,准许京中建了女院,收容女子修学,女院里虽然有讲妇容工德的,可也有真才实学的女先生。”
“你如果将来只想要居于后宅,嫁人之后相夫教子,以夫为天,我自然不会让你去女院,可你这xing子却分明不是的。”
“既然如此,那你便要好生去学手段,去学那些男子学过的东西,才能让你自己有更多的倚仗。”
“因为我之前就听五姐说起过女院的事,说那边入学很不容易,而且那女院的院长为人严肃,从不让人走后门入院,之前三姐、四姐去考了一次都没进去。”
“侯府如果有办法和门路能够疏通关系,祖母定然不可能只放我一人去,所以这疏通的人应当不是侯府的人,也不会是和侯府有交情的。”
“前几天祖母去信阳侯府时,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样子,后来听说信阳侯府的人和和气气的将祖母送了出来。”
“祖母不会忍气吞声,也不会叫我们吃亏,那就只能是信阳侯府答应了什么条件,才换得祖母不追究那一日郭如意出手伤人的事情。”
谢老夫人听着苏阮的话,不由笑起来。
“你倒是机灵。”
她拉着苏阮的手让她坐在一旁,这才说道:“那天我是想找信阳侯府的麻烦来着,只是却无意间知道,信阳侯府不知道走的什么门路,帮郭如意得了个去女院旁听的资格。”
“我想着与其揍他们一顿,骂咧几句,倒不如寻点实惠的东西,而且信阳侯府也想要息事宁人,怕坏了那郭如意的名声,所以就问他们要了这个名额。”
谢老夫人半点没有夺人心头好的不好意思,只是正色道:
“我事后让人去打听过了,这名额是因着九公主想要入女院,却因为没有考过所以才不得不放出来的,一共十个名额,虽名义上是旁听,可和院中的学生一样可在院中修学,只是三个月后要参加一次考试。”
“考过了便留在女院成为正式的学生,若是考不过,便不能再去。”
苏阮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谢老夫人看着她:“信阳侯府的人答应将这名额让给你,以作补偿,我也答应不再追究郭如意伤人之事,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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