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一本正经地坐下去,陈蕴清当即举着杂志转向他:“她好不好看。”
“好看。”
“我呢。”
“好看,不过我对你没有……”
“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呃。
原来是道送命题,萧承看看封面女郎,看看陈蕴清,再看看事不关己埋头吃饭的卓欣然,也把头低了下去。
下午,来找陈蕴清商量追求大计的蒋怀东同样遇到了这个刁钻的问题。
“不回答我不帮你约阿欣喔。”
蒋怀东瞥一眼杂志,倒是没有丝毫的犹豫:“我还是比较喜欢未够成年,最好还没十五岁的那种。”
陈蕴清眉开眼笑起来,可转瞬又拿书脊砸他:“什么不到十五岁,我马上就十五岁了!”
蒋怀东结结实实挨她一下,没有躲,只是笑。
吃完晚饭,陈蕴清通过客厅,正好撞见菲比提着陈迦南昨晚的西装去干洗。
“等一等。”
她拦住她,走过去检查,虽然没有找到女人的头发,唇印之类不堪入目的东西,却闻到了一股明显的女人的香水味。
陈蕴清当即冷了面,甩手上楼。
晚上,她课业做到一半,房门被推开,陈迦南走进来。
他喝了一点酒,停在她身后时,淡淡的酒气将她笼罩。
“明天是你生日。”
“想要什么礼物?”
陈蕴清仰起头,陈迦南伸手擦掉她眉尾的笔水印,怎么连这里都能划到。他双指捏住她下巴,就着柔和的灯光将她细细打量,余光瞄到她桌角放着一本《Fashion》。
他扬起嘴角:“我的阿蕴长大了,开始学习化妆打扮了。”
又看到她手边有一杆眉笔,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刚才擦去的不是笔水印。
陈蕴清见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短暂的羞赧后,她拾起那只眉笔,大方道:“我在学画眉。”
陈迦南接过那支笔,抬着她下巴往自己靠近:“我教你。”
“你不会。”
“我会。”
这事禁不住细想,她任他为她仔细描摹,感受他呵出的热气抚摸着她的眼皮,她咬咬唇不开心地问:“你为什么会这种事?”
“我有什么不会。”
“你是男人,你不该会。”
“阿蕴,我为你换过尿布,教你穿你的第一条裙子,洗过你带血的内裤。我有什么不会。”
“就算不会,我也会为你去学。”
他牵着她长大,从未错过她的每一次变化。
“可是我不喜欢这样。”
“为什么。”
“我不要你做我哥哥,我想和你睡,我想和你在一起。”
陈迦南的瞳仁很深,一晚望不到尽头。
“你还小,这只是孩子话。”
她气起来:“我不小,我马上就十五岁了!我十五岁就可以参加考试上大学,你们十五岁才刚上高中呢,为什么总是拿年纪否定我,我很聪明,我知道自己在干嘛,我爱你,我就是爱你,哥哥!”
“要怎样才算大人,要像她这样吗?”她指着杂志上的封面女郎,“是不是要用你们大人的方式生活才算是大人?你才会尊重我的感情?”
“你不知道什么是感情,我把你保护得太好,你什么都没经历过,不会懂外面的复杂,更不会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你只有我这么一个男人,你对我的感情不会纯粹,现在你可以大言不惭地说爱我,但等你真正长大你就会后悔。”
“以后的事交给以后不行吗?”
“不行,”陈迦南说,“我输不起。”
比失去更可怕的是拥有后再失去。
她不懂爱情,但他懂,所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踽踽独行,艰难跋涉。
生日在陈家老宅庆祝,叔叔姑姑婶婶都来了,她没邀请什么朋友同学,因为生辰与家人过,是陈家多年的习俗。
小姑穿着吊带衫阔腿裤,一双细高跟凉鞋,打扮得时髦前卫,不像长辈,看见她不问学习,先问有没有男朋友。
陈蕴清因昨晚和陈迦南不欢而散,兴致不高,听到几位长辈争先恐后询问陈迦南的婚恋状况,心情更是跌到谷底,连收礼物都不积极。
一家人和乐融融吃完下午餐,照相馆的先生来,陈父招徕众人拍全家福。
她本来和小姑的女儿站在中间,后来不知怎么搞,摄像师调来调去,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和陈迦南站在第二排的边缘,他的手自然地搭在她肩膀,似乎昨夜的争吵只影响到她——这个幼稚的、刚刚十五岁的、如他所言十分不成熟的小女孩。
拍完照她以看礼物为由一个人躲进了侧厅,正拆着礼物,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有陌生女人的声音。
陈蕴清抱着一盒未拆封的纸盒凑到窗边往外望,大门口的草坪边停着一辆红色的林宝基尼。
是大明星周艳如。
陈蕴清轰地一下僵住。
陈家人的聚会,不会让外人来,她以什么身份来的?
她的十五岁生日,她没有邀请这个女人,她凭什么来的?
答案昭然若揭。
礼盒跌落在地,玛瑙石滚落。
陈蕴清觉得委屈极了,陈迦南昨晚刚跟她吵完架,今天就请这个女人来她的生日会,而且是一场不对外人开放的家庭生日会。
他什么意思,他想告诉她什么。
电话突然响起,有人接起,过一会儿,楼下的佣人站在楼梯边喊她,小姐,你的电话。
陈蕴清应一声,回过神来走到沙发边接电话,是蒋怀东。
或许是因为约到阿欣,他今天心情格外好,在电话里问她要不要出来。
陈蕴清没有心情:“不去。”
“我帮你约到乔治了,你真的不去?”
陈蕴清跳起来:“你约到了?!”
她有一点犹豫,但转念想到周艳如,咬咬牙应道:“我去!”
“我来接你。”
陈迦南提着周艳如的礼物,刚要敲门,门便从里面打开,陈蕴清和他撞个正着,她看到他手上的礼品袋,没说话。
陈迦南注意到她换了衣服,打扮一新:“你要出门?”
“嗯。”
“和谁出去?”
陈蕴清答得不情不愿:“蒋怀东。”
陈迦南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记得这个人,上次她落水,救她的人是这个男的,她不听话地从医院跑出去,见的也是这个男的,最近阿标跟他汇报她的行踪,她关系最密切的人里也有这个男的。
“叔叔伯伯还在楼下,你是寿星,不能走。”
“寿不寿星有什么关系,饭也吃了,蜡烛也吹了,现在是大家开开心心各玩各的时间。”
“各玩各的时间?”
楼下传来佣人的喊声:“小姐,你朋友来了,他说他在外面等你!”
陈蕴清应一声,叫陈迦南放手。
陈迦南透过窗户往外看,果然看到一个俊朗的年轻人,识背影,和上次接她的不是同一个。
“你和他什么关系?”
触到陈迦南的注视,陈蕴清没由来紧张:“朋友。”
“不要出去,今天是你生日,你的礼物我还没……”
“迦南。”楼梯口传来女人的呼唤,兄妹俩一齐望过去,周艳如衣着艳丽,立在半中的楼梯上。
陈迦南话音一顿,陈蕴清当即甩开他的手,大步往下跑,途经走廊撞到阿标。
阿标端着个果盘,被她撞翻大半,没看清人刚,先被迎面踢了一脚。
他抱着腿鬼哭狼嚎:“大小姐,发什么疯?!”
陈蕴清瞪他一眼大步出去。
他身上那股和陈迦南如出一辙地来自周艳如的香味令她厌恶,一刻也不想多留。
蒋怀东高高兴兴接了人上车,却发现寿星脸臭得像黑白无常。
他奇怪:“谁又惹你了?”
“别讲话,开车!”她把头撇向一边,希望风能把她的眼泪拦住。
她活到十五岁,生活简单得不得了,以陈迦南为圆心画半径,为了他努力学习,为了他去学弓道,为了他拼命长大……他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可她乖乖听话,不是为了有朝一日听他说什么“你什么都没经历过,不懂真正的爱情”,而是希望能与他并肩而立。
“蒋怀东,我已经十五岁了!”
“哦,我知道啊。”
“我已经知道什么是爱情了,你对阿欣那点喜欢算屁的爱情!”
“你懂什么,你才……嗳嗳好好好,你大了你大了你什么都懂……陈蕴清,陈蕴清,你哭什么?别搞脏我哥哥的车!”
“哥哥?”
“对啊这是我哥哥的车……喂喂喂,我哥哥哪里得罪你?!”
玩到半夜才回家,陈蕴清刚走上楼梯,廊灯就被另一个人亮起。
陈迦南穿着舒适休闲的居家服站在楼梯最上层。
“这么晚回来,”闻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他皱眉,“你喝酒了?”
陈蕴清点点头,她头晕,不想跟他多说,绕过他往房间走。
他追过来掐住她手臂,表情不虞,但声音克制得仍算温和:“去我房间。”
陈蕴清回头:“哥哥,我们是兄妹。你说过,兄妹是不能一起睡觉的。”
“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
“那我现在听咯,十五岁,长大了嘛,要懂事。我现在改错是否来得及?”
陈迦南掐进她手臂,骨节用力得发白。
“不要任性。”
“又说我任性?我要跟你睡觉是任性,你大半夜叫我去你房间就是政治正确?哥哥,你这样双重标准很让我为难你知不知道?”
陈迦南顿一顿,“阿蕴,让人为难的一直是你。”
陈蕴清吸一口气:“好,那我以后敬爱兄长,不会再让你为难。”
凭什么进退的摆渡永远在他手里,她也会委屈落泪的啊。
“阿欣,我要谈恋爱!”
卓欣然用不信任的眼光看她:“你哥哥答应你了?”
“我谈恋爱为什么要他答应?”
“你不是最听他的话,而且,你不是想同他在一起?”
陈蕴清顿时阳痿:“没有,我们暂时决裂了。”
卓欣然敲她脑壳:“你发什么神经,昨晚耶稣又光顾你?”
“他说我没谈过恋爱,不懂什么是爱情,那我就懂一懂嘛。”
“哦,我知道了,你的脑袋肯定是被佛祖开过光。”
“卓欣然,我跟你讲认真的!”
“我也跟你讲认真的,我劝你好好学习,等你变成女强人杀回来,管他几个哥哥乱不乱伦,都要做你裙下之臣。”
陈蕴清歪脑袋看着她奋笔疾书的模样,突然笑出来:“可以嘛,我们的吊车尾卓小姐终于有点觉悟了,我让你一节课的自习,给你机会赶上来。”
陈蕴清趴在桌上准备睡觉,忽而想起一件事:“他今年连生日礼物都没有给我。”真的好委屈啊。
在电视上看到自己的家人是什么心情,陈蕴清第一次感觉到,当她端着餐盘坐在餐厅,看到旁边的电视机上正在孜孜不倦地播报着某女明星的绯闻时,餐盘上那一堆美食都变成了卡在她喉咙的花岗石。
这样的新闻她连看了六天。
陈迦南没有跟她解释过。
当然,也不需要解释。
他只是照例在他的外套上留下女人的香水味,而她照例每天拦住菲比检查。
第七天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客人,黄淑姳。
看见她,黄淑姳温柔地打招呼,在曲折拐弯地关心过她的学习后,她终于问起她的哥哥:“他最近可好?”
她的哥哥,她的不属于她一个人的哥哥,在她之外,同样牵动着许多女人的芳心。
在她自私的占有行为失败之后,还会有无数女人前仆后继,甘之如饴地重复着她的失败。
陈蕴清无比落寞和挫败。
“他很好,他好像有了新女友。”
“姐姐,你也会关注娱乐新闻吗?”
“你也是为他看的吧?”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同那个大明星在一起吧。”
“他从来没有带过女人到家里,可她连我的生日会都来了。”
“姐姐,你别伤心,哭一哭就没事了。”
陈蕴清觉得自己又懂事了许多,她都能忍着心痛安慰别人了。
周末,蒋怀东又约她出去玩。
他问起卓欣然想去哪所大学。
“她啊,她可能想出国。你也知道她爸爸在英国,她很早就想过去。”
蒋怀东略一思索,问她:“那你呢?”
“我想留在本地。”
“为什么?这里这么乱,前两天畎口又有黑社会火拼,死了好多人,我哥哥说警察都管不住。”
“我想留在这里。”
反正,陈迦南会保护她。他会拿命保护她,这点她从不怀疑。
“不如你跟我去美国。”
“跟你?”
蒋怀东避开她视线,故作轻松:“我爸妈说海港城太乱,过几年北方佬过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还是趁早移民好。”
“你,”他顿一顿,“你要不要跟我去美国?”
陈蕴清笑起来:“你开什么玩笑。”
蒋怀东认真地看着她,陈蕴清渐渐也认真起来。
“我不走,我哥哥在这里。而且这话你不应该来问我,蒋怀东,你脑袋被人灌浆糊了。”
陈蕴清在家门口和蒋怀东拉扯的时候,陈迦南正好看见,然后他看到他上前搂住她,她挣脱了几下没挣开,他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话,她渐渐平静下来,他维持着抱她的姿势又说了几句话,这才放开她。
他与她挥手道别,她转身进了家门。
两辆汽车擦肩而过,陈迦南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玻璃后年轻人兴奋的脸庞,直到再也看不见。
“小姐居然谈恋爱了!”阿标一拍脑门,醍醐灌顶,难怪她前些日子那么暴躁易怒,原来不是来月事,而是少女怀春。
阿标咧开嘴笑了笑,一瞥后视镜却是被冻住了表情。老大的脸黑得简直要杀人。
陈蕴清回到家,发现客厅的案几上放着几张照片,菲比告诉她那是照相馆送来的全家福,好几张,晚些时候要送到各家长辈那里去,人手一张。
“菲比,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披巾?”
“什么披巾。”
“就是带菱形图案的那条,藏蓝色的。失踪好多天了。”
“没有,小姐。”
“好吧。”
陈蕴清跪在地上挑拣照片,她发现每张照片都一样。她和陈迦南肩并肩站在第二排的最右边,他们离得很近,主要是他身体侧向了她,有些背向人群。
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平时惯常冷峻的眉目线条也显得柔和,倒是她,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陈蕴清举着照片看来看去,觉得自己看起来虽然不太开心,但也称得上冷美人,便满意地拣走一张上了楼。
关门时刚好听见楼下大门打开,她把自己摔进床里,举着照片又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因为陈迦南那细微的一侧身,他们俩和其他人仿佛在两个世界里,换句话说就是,就是……如果把别人遮住,他们俩四舍五入一下就可以算成一张结婚照。
她把照片裱起来,放到了书架上,开始回想傍晚在家门前,蒋怀东同她说的那番话。
……
陈迦南躺在床上,脑袋里翻来覆去都是挥之不去的陈蕴清,她和别人站在一起,她被别人抱在怀里。
从小到大,这个家里除了已逝的妈妈,就只有他抱过她。
他记得她躺在襁褓里转着眼睛动着小手指的模样,记得她慢慢吞吞四脚爬地的模样,也记得她撞到脑门,红着眼眶奶声奶气地求他“哥哥,呼呼”的模样。
爸爸没有带过她,妈妈过身得早,她命里只有他。他曾经如父如兄,现在却希冀做她的男人。
一份会下地狱的希冀。
陈迦南把她的披巾盖在面上,上面沾着她若有若无的清甜香气,许久以后,他才终于陷入平和的睡眠。
陈蕴清本打算放学后陪卓欣然去逛街,没想到刚出校门就被阿标劫走。
他载她到公司,这是她第二次来,陈迦南原先不让她来这里,说是乱,很危险——他总是把她保护得很好,圈养在安全范围内。
车停在建筑物的后面,阿标一边停车一边语焉不详地说:“小姐,你自求多福。”
陈蕴清随他上楼,二楼的办公区里没有乌烟瘴气,什么人都有,毕竟是古惑仔转行,大多数人还是改不掉烟酒毒赌那些坏习惯。
她捂着鼻子跟上三楼,周围顿时安静下来,两排盆栽迎在走道左右,通到办公室深处,是一张沉郁的紫檀木桌,后面站着一个阴云密布的陈迦南。
阿标把人带到便识趣离开。
陈迦南把一本杂志摔在她面前,然后许久不说话,似乎在极力压抑和忍耐,才能不张口就是责骂。
那是她生日那天,蒋怀东带她去拍的写真,作为本月一本时尚杂志的画报。
她本来只是拍内页,没想到对方竟因效果好而定为封面。
当时的拍摄主题是夏威夷,她的装扮可想而知。
别说是陈迦南,就连她现在回想起来,都会有些害羞。
“陈蕴清,你要不要跟我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陈迦南的声音已是山雨欲来。
“我十五岁了,去拍了几张写真,就是这么回事。”
陈迦南忍住把杂志摔在她脸上的冲动。
“是谁让你拍这个东西?”
她知道他已经到达暴怒边缘,她不敢看他:“我自己想去的。”
“你以为脱几件衣服就是成熟吗?你以为穿成这样就可以让别人多看你两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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