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大哥永远是对的,任他嚣张跋扈,横行霸道,只因为他是叶家的长孙。我这三年里在沈家忍辱负重,怎么早不见叶家说半个字?”
“你们回去,告诉叶家人,既然当初做出了选择,便不必再找我。我叶沧海是个废物,他们的事,我管不了,也懒得管。”
说完,叶沧海拎着包好的糕点,头也不回便消失在了街角。
三年前,在沈家老爷子的主持下,一场婚礼轰动了整个江城,甚至直到今天,也依旧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不为别的,只因为婚礼的主角,一个是沈家的小姐沈含雪,另一个,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倒插门废婿!
那让沈家沦为笑柄的废物,就是叶沧海。
虽说以沈家的实力,并不能跻身一流世家,但好歹也算个有家底的望族。婚礼后不久,唯一知晓叶沧海真实身份的沈老爷子因病猝然离世,从此,他便在沈家受尽了嘲讽和冷眼,地位愈发卑微。
只是,叶沧海并不在意这些。
脊梁不弯,风骨不折,就够了。
看了眼时间,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今天是沈家一年一度的家宴聚会,叶沧海一大早就出了门,只为排队买上江城最知名的糕点。可惜,就算他精心准备,这些有心意没价值的礼物,也注定入不了那些“大人物”的眼。
沈家别墅。
“含雪!”
远远看到伫立在大门边的倩影,叶沧海走上前去。
沈含雪,曾经江城上流圈子里声名远扬的美人,沈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追求者能从城东排到城西。谁知到头来招了个一文不名的赘婿,让人大跌眼镜。
这些年沈含雪一直想不明白,叶沧海到底给爷爷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让老爷子力排众议,上赶着招他当上门女婿,甚至在病重时,还不忘拉着她的手,叮嘱她别看不起叶沧海。
沈家家风严格,要不是在意沈家名声,沈含雪又怎么会跟叶沧海过到今天?
“礼物买好了吗?”
瞥了眼叶沧海手上拎着的盒子,沈含雪冷冰冰道。
“放心,都在这儿了。”
叶沧海勾了勾嘴角:“花了我不少时间呢。”
打量着包在普通塑料袋里的礼盒,沈含雪皱了皱眉头,继续道:“一会儿进去,你只管吃饭就好,别多说没用的话,明白吗?”
“好。”
其实不用沈含雪开口,叶沧海也知道,今天这场合,沈家所有亲戚都在,自己免不了又要受一通奚落,沈含雪不想因为他丢脸。
但叶沧海并不会因此责怪沈含雪。他能理解女人的心情,毕竟任谁莫名其妙嫁给个没本事没背景的废物,心里都会不好过吧?
当然,叶沧海不动声色的样子,在沈含雪看来,就是没当回事。想想这三年来,他在家里整天洗衣做饭,活脱脱一家庭煮夫,岁月静好与世无争,沈含雪就觉得窝火。俗话说不蒸馒头还争口气呢,他叶沧海怎么就这么不上进?
冷哼了一声,沈含雪不多说什么,转身就朝别墅里走去。
叶沧海跟着她进了客厅,放眼看去,沈家的亲戚似乎已经全部到场了,正三五一群凑在一起聊天喝茶,很是热闹。
“哟,这不是含雪嘛,许久不见,气色还是那么好呢~”
“哎呀,含雪这么晚才来,为准备礼物费了不少心思吧?”
“就是,不知含雪带了什么过来啊?”
见沈含雪到场,不少亲戚“热络”地围上来,跟她同辈的小姐妹们更是各个珠光宝气,嬉笑着招摇不已。
至于沈含雪身后的叶沧海,自然而然被众人直接当成了空气。
叶沧海耸耸肩,这样的局面反倒合了他心意,正想找个角落坐着不引人注意,却不曾想刚一回身,手里拎着装点心的袋子就砰地一声被人撞上,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恐怕免不了散落一地的下场!
“呵呵,这儿还有个人啊——”
事实往往如此,就算你不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你。叶沧海整理着手上的盒子,就听见不怀好意的声音响在耳边:“我说叶沧海,这些廉价的垃圾,该不会就是你带来的礼物吧?”
挑衅的人是沈含雪的堂哥沈东林,每回见着叶沧海,他必然会上前刁难。甚至叶沧海在江城传播甚广的“废婿”称号,最早也是沈东林一口喊出来的。
“这不是垃圾,是梧桐街老字号的荷花酥。”
叶沧海不卑不亢,大大方方说道。
“噗嗤——”
听到这话,周围看戏的亲戚们纷纷大笑起来。沈含雪听到这边的动静,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忍着气背过身去。
都说要叶沧海别惹事,怎么一进门就要让她丢人?
遇上这种情况,沈含雪向来不会插手去管,叶沧海在她潜意识中一直是外人,她不想跟对方一起丢脸!
“你还真是‘大手笔’啊,给老夫人带这样的礼物,也好意思拿出来?”
沈东林止住笑意,傲慢地朝下人一扬手:“去,把本少爷的大礼呈上来,让这土包子好好开开眼!”
下人应声而去,走到茶几旁边,那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高级礼品,每一个看起来都价值不菲,其中最扎眼的,便是沈东林送来的锦盒,足有接近半人高。
“打开!”
眼看着亲戚们都围过来看废物出糗,沈东林脸上得意的神色更浓,张口命令道。
随着锦盒里的东西呈现出来,在场的人瞪大了双眼!
“看着没?正儿八经的明代官窑茶具,宫里用过的,一整套花了我足足五百万,好不容易才托朋友收来的呢!”
轻蔑地看着叶沧海,沈东林开口:“怎么,看傻眼了?一辈子没见过这么贵重的古董吧?”
“嗯,的确是好东西。”
叶沧海淡淡道。
沈含雪让他别多话,他自不会多说。
众人哄堂大笑,沈东林见叶沧海这么窝囊,继续秀着优越奚落他:“看看这茶具,知道什么是差距了吗?这就是人跟狗的区别!还送礼,我看你脸皮真是厚……”
“够了。”
话未说完,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沈东林。只见沈含雪面露不悦,上前一步说道:“沈东林,有必要搞得这么难看吗?你有钱送什么是你的自由,跟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叶沧海送的就不是礼物了?非得分个高低贵贱出来?”
就算自己三年里连手指头都没给对方碰过,但叶沧海总归是沈含雪名义上的丈夫。现在沈东林这样当众羞辱叶沧海,也是在明摆着打她的脸。
似乎没想到沈含雪会站出来替他说话,叶沧海一直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波动。
毕竟,这可是婚礼后头一次。
“我搞得难看?沈含雪,你知不知道这次家宴有多重要?这可是给奶奶的礼物,哪家不是精挑细选?”
沈东林被驳了面子,冷笑起来:“我好心教育,反倒成恶人了?叶沧海,你自己说你这事办的地不地道?还有沈含雪,他废物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这……”
沈含雪被逼问得哑口无言,脸颊慢慢涨红了,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不是沈含雪不重视这次聚会,而是以她的能力,像其他人那样随便拿出上万块买礼物,的确做不到。虽然顶着沈家小姐的名号,可沈含雪家也不过是工薪阶层罢了,更何况还养这叶沧海这么个从婚后一天班都没上过的赘婿。
越想越窝火,看着身旁神色淡然的叶沧海,沈含雪更是憋屈。
她真想离婚!
“是啊,这些点心值不了多少钱,但至少吃下去没事。”
叶沧海缓步走到沈东林面前,突然伸手从锦盒里拿起一个茶壶,眯了眯眼睛道:“总好过用这些假古董喝茶,把人喝进医院强。”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
沈东林一愣,继而怒不可遏:“张口就断真假,你配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货色!”
“釉色粗浮,明朝的茶具,却是清朝的器型,更可笑的是茶壶底下落款‘大明成化年制’,你可知道那时候御器厂的贡品,都是要落款朝代干支产地窑号的?”
“样样对不上,说你外行都是客气了,你知不知道这些现代高仿瓷器为了以假乱真,釉料里都添了什么?你让老夫人拿这东西喝茶,是嫌她老人家身体太好吗?”
一连串的质问掷地有声,叶沧海声音不大,却震得在场众人鸦雀无声。
“……你,你少血口喷人!”
沈东林嘴上硬气,眼睛却盯着地面瞟来瞟去:“我是老夫人的亲孙子,怎么会害她?她,她平常又不喝茶,这东西八成是要被收藏起来……”
“所以说,你这是承认了么。”
叶沧海故作恍然,拍了拍手:“也是,五百万的‘古董’,好好收藏起来,一年看不了两三次,谁又知道真假呢?”
可恶,这小子瞎管什么闲事!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用赝品以次充好,面子里子都有了,不曾想被个废物赘婿坏了事,当众揭穿事实。早知会这样,他沈东林就不那么显摆了……
“呵,装的到挺像啊,说来说去,搞得你很懂似的。”
稳了稳心神,沈东林故作镇静,嘲笑道:“一个吃软饭的废物,古玩都没见过几个,真以为随口编的故事,就能唬住人?”
此话一出,刚才还满脸狐疑窃窃私语的众亲戚,当即感觉自己被叶沧海忽悠了。
“我就说,他怎么可能识货。想充大头也得分分场合吧!”
“这么诽谤东林,真是太过分了。”
“你这手,也就摸摸锅碗瓢盆的命了。还妄想鉴别古董?真是笑死人!”
讥讽声此起彼伏,混杂着新一轮的嘲笑,将叶沧海淹没其中。
耸耸肩膀,叶沧海并不想多说什么。
他不会跟那些人解释,自己曾有个在古玩和茶道上造诣很高的朋友,耳濡目染下连带着也有了不少研究,现在虽说没有朋友专业,但跟在场的人相比,还是绰绰有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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