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倒万千少女的“宝藏男孩”周深,当真是有“两把刷子”。
不久之前的b站跨年晚会,他一人分饰四角,用四种不同的声线,重新演绎四大名著。
在“整活儿”这一块上,周深从不让人失望。
有时候他整的活,还特别好哭。
时间再往前一些,去年的江苏卫视,在高科技的帮助下,周深曾经和自己的偶像邓丽君女士,跨越时空,同台献唱。
尤其是听完两人合唱的《大鱼》,小年轻们的眼泪,忍不住扑簌扑簌往下掉。
而“中老年网友们”,更愿意把泪水献给邓丽君。
邓丽君与周深,实在是一对彼此契合的“神仙组合”。他们两人身上,有很多共同点。比如,他们的嗓子,都像是被天使吻过的;再比如,两人都很古灵精怪。
拜互联网所赐,邓丽君当年的搞笑视频,被网友们挖出来了,渐渐成为著名的梗。
最早的“甜心陷阱”,之后的“甜歌皇后”,如今的“段子手”,大家对于邓丽君的印象,在不停地转变。
但就像盲人摸象里的盲人,我们自以为很了解邓丽君,又怎么可能真正了解她。
邓丽君究竟会多少才艺?
看完她的经历,你也许就能明白,什么叫“老天爷赏饭吃”。
大约从小学时代开始,邓丽君就跟着一个叫“九三康”的乐队外出演出。
1963年时,当年著名导演李瀚祥,拍摄的黄梅调电影《梁山伯与祝英台》,在台湾取得空前的成功。
黄梅调的热度,使得娱乐业也一片红火。电影上映的次年,台湾诸多电台,纷纷举办了“黄梅调歌曲”比赛。
经过乐队历练的邓丽君,也欣然报名参加。她以十一岁的年纪,力压群芳,取得“中华电台”举办的歌唱比赛的总冠军。并且,她还被冠以“神童歌手”的雅号。
在左宏远(唱《白娘子》片尾曲的那位)等老师指点下,经过短暂的正规训练,十三岁的邓丽君,报名参加金马奖唱片公司举办的歌唱大赛。
她以一曲地方小调《采红菱》,再次轻松夺冠。
十四岁时,她正式出道,成为专业的歌手。
出道不到两年,邓丽君连发八张专辑。有人评价:“成为她的歌迷,简直是太幸福了。”
大概是要不停地起新名字,唱片公司索性将专辑统一命名为《邓丽君之歌》,按照系列进行发售。
由于专辑的热卖,流行音乐圈因此出现了一个新词:邓腔。
简言之,那就是邓丽君特有的,将中国传统小调与黄梅调相互结合,而形成的全新曲风。
邓丽君成为艺人的时间,也是电视刚开始流行的年代,那是有一个非常火的综艺歌唱节目:群英会。
不久之后,它就成为收视率王牌节目。相应地,“群英会”也就成为台湾实力派歌手,必须要征服的舞台。
十五岁的邓丽君,是被邀请登上“群英会”的。
也许是年龄太小,邓丽君这次终于翻了车。由于过度紧张,刚一登台的她,竟然忘记了歌词。
这次失败的录音经历,使得邓丽君被“雪藏”了长达一年的时间。
一年之后,电视台却主动上门找到了邓丽君。他们正在筹拍电视剧《晶晶》。
当一切准备就绪,电视台却苦于找不到歌手演唱片尾曲。最终,他们还是向邓丽君抛出了橄榄枝。
《晶晶》上映后,大获成功。但谁也没想到,最火爆的竟是唱主题曲的邓丽君。她一跃而成为当时台湾的新一代青春偶像,被人们称为“大众情人”。
那一年,邓丽君仅仅十六岁。她用甜美的歌声,开辟了属于自己的纯真时代。
因为一场慈善演出的邀约,邓丽君有幸前往香港演出。以此为契机,她正式将自己的事业版图,扩展到了香江。
20世纪70年代的香港,明星流行香艳的打扮,而充满青春气息的邓丽君的出现,就像是一抹亮丽的色彩。
她天生小嗓门,声音柔弱而单薄。但就是这么一道温柔的、呢喃般的声音,彻底敲开了大众的心扉。
只用了两三年时间,邓丽君就成为“香港最受欢迎的歌手”。而在香港的成功,只不过是她迈向世界音乐殿堂的第一阶台阶。
邓丽君出众的表现,成功引起日本歌坛的注意。从20世纪70年代初期开始,一家日本本土很著名的唱片公司,就陆续派出星探,锲而不舍地与她沟通。
邓丽君的父母,并不愿意她去日本发展。而站在舞台上的邓丽君,却隐隐有一种危机感。
浪子心声、酒廊怨曲,是那个时代的主流音乐。她每次站在舞台上,每次都会卖力唱歌,但疲惫与失意的感觉,却总是纷至沓来。
她悲观地发现,渐渐地,可能就再没有新的唱腔可用,再没有新的唱路可继。
她最终说服了父母,去娱乐业更发达的日本发展。
邓丽君在那里过得并不容易。
对一个异乡人来说,首先面对的难题就是语言关。作为一个歌手,她对于日语却一窍不通,更不必说演唱日语歌曲了。
更离谱的是,经纪公司给她请来的老师,是一位日籍华侨。华侨虽然日语说得流利,汉语却早已忘了差不多。
邓丽君与老师交流,常常是鸡同鸭讲,最后往往回归最原始的比划手指。
纵然如此,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她硬生生学会了读写日语。
掌握了日语,并不意味着就能融入当地的演艺圈。虽然有一副甜美的嗓音,虽然她叫邓丽君,但她还是以美貌引起了外界的关注。
1976年时,邓丽君偶然穿一件腿部开高叉的旗袍,登上了日本电视节目。她的这一形象,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
众人纷纷给节目写信,有的啧啧称赞邓丽君的“脚线美”,有的人则干脆索要邓丽君穿旗袍的照片。
连邓丽君也忍不住“吐槽”自己:
“日本人赞美我的腿漂亮,我说因为脸蛋不好看嘛,只好穿高叉旗袍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啦。”
公司却仿佛嗅到了什么,为了迎合观众,他们重新包装了邓丽君的形象。这种迎合的确带来了改变,当年夏天,邓丽君发布了她旅日以来的第七首歌曲,《夜幕下的渡船》。在当月的唱片总销量中,这首歌取得了第九名的佳绩。
这一切,也从侧面说明了日本歌坛竞争之残酷。
邓丽君的弟弟回忆说,有一次他看到自己可爱的老姐,孤独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一声不吭,独自在那里流眼泪。
吃尽苦头的邓丽君,前后在日本生活了10年,在这10年光景里,她为公司贡献了至少50亿日元的利润。
1979年2月,邓丽君流年不利,因为“假护照事件”——虽然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她本人不幸锒铛入狱。事件发生后,日本法务省还裁决邓丽君,一年内不得再度入境。
曾经如日中天的她,意外地不再那么受欢迎了。
换作寻常歌手,这基本意味着将要告别舞台;但对于邓丽君来说,好戏才刚刚开始。
她是在美国实现“绝地反击”的。
演唱公司其实早就有计划,将邓丽君推向更广阔的国际市场,随着“假护照事件”的意外爆发,公司只能将计划提前了。
但为了平息舆论,在美国的头两年里,邓丽君还是被“封杀”了。
她大半辈子的生活,都是在履行一份又一份合同,完成一次又一次演出,飞机——汽车——酒店——舞台,邓丽君永远在唱歌,或者在唱歌的路上。
对邓丽君来说,那两年的自由时光,无疑是幸福的。她每天穿一件白衬衫、一条牛仔裤,就像是一个二十六岁的普通女孩,轻松自在地去学校上课。
随着演出的恢复,她再次变得大受欢迎。
而且,邓丽君最最耳熟能详的歌曲,譬如说《小城故事》《甜蜜蜜》……皆诞生于此时——她演艺生涯中最低谷的时期。
有人甚至说,邓丽君的歌唱艺术,正是由此时开始进入了至高境界,形成了她独特的个人风格。
长久以来,“甜美”是她的招牌——也是她的桎梏。所以,不知道是有意为之,抑或水到渠成,总之,三十岁的邓丽君,选择由自己打破这层壁垒。
1982年发行的《香港特辑》,大概是邓丽君首次向世人展现自己“不乖巧”的一面。
留着丸子头的她,先是乖巧地对观众说道:
“你们不要以为我只会躲在家里做乖乖女。其实,我挺活跃的。”
邓丽君那次演唱的舞台,是一个三面白布围绕的摄影棚。讲完这句“免责声明”,她飒飒地走上舞台,接过助手们递过来的彩色墨水,在白布上肆意泼洒。
她的身体也变得奔放起来。伴着一曲劲爆的热舞,身着镭射套装的邓丽君,演唱了一首Designer Music。这是一首1981年才发行的“新歌”,并且,还是一首迪斯科歌曲。
对于习惯了浅斟低唱的邓丽君来说,这首歌极其难唱,它不但包括了连续密集的歌词,还得需要歌手“吼”出来。
除了唱腔上的狂野,邓丽君的舞蹈则堪称“恐怖”。
三位男性舞者先抱起她,越过头顶轮番把她“扔”出去。尤其是第二次,邓丽君堪堪从舞者头部划了过去,“抱抛”差点成了“抱摔”。
即将步入而立之年的邓丽君,爱摩托,爱滑冰,在音乐的尝试上,则是不断地突破自我。她仿佛要告诉歌迷:摊牌了,我就是爱摇滚。
留着爆炸头,穿起小皮衣,登上高跟鞋的邓丽君,不久之后,又给观众嘶吼了一曲I Love Rock-n-Roll。
小年轻们看完,在B站给出的评价是:觉得她还是不够“坏”,反而有点可爱。
不够“坏”是吧,你邓姨也是会讲粗话的。
Don't Wanna See Your Face, You Better Disappear(不想再见到你,你最好滚蛋)……
这是歌曲Beat It里的歌词,它是迈克尔·杰克逊于1983年发布的单曲,歌曲一经发布,即爆红欧美,登上音乐榜第一名。
迈克尔·杰克逊火遍欧美的同时,隔年的演唱会上,邓丽君也即兴翻唱了Beat It。
听完邓丽君版的摇滚,我们终于明白什么叫“起范儿”,理解了什么叫“林黛玉反手抽出四十米大刀”。
邓丽君的曲风非常广泛,抒情、爵士、摇滚、戏曲,几乎没有她唱不了的风格。但是,公正地说,譬如她表演摇滚,带着玩票的性质,更像是浅尝辄止。
虽然只是浅尝辄止,即便现在看来,她依旧没有对手。
邓丽君去世后,当时最牛的一批摇滚歌手(郑钧、黑豹、臧天朔……),发表了一张专辑,歌手们用摇滚的方式翻唱她甜甜的歌曲。
这既是在致敬邓丽君,也间接说明了,摇滚界对她专业性的认可。
邓丽君生命中最后的一首单曲《与你共度今生》,它仿佛带着宿命来到这个世界,其原唱歌手邓丽君、翻唱歌手,以及词作者,皆在歌曲发表两年之后去世。
故事最后的结局,总是令人唏嘘。
邓丽君离开后,有人提出一个问题,自她去世后,还有谁能一直不断推出新作品,又有谁一唱情歌就是30年?
在邓丽君甜美的歌声和美妙的笑容后面,是她满腔力争上游的志气。这种志气值得任何一个人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