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卫兵”
1966年,令政策刚刚读了一年初中,“文化大革命”来了,学校停课。和其他地方一样,在常乐公社,动辄举行万人大会,学生们也被要求列队参加,聆听斗争指示。“红二代”令政策还被选出来,代表同学们到首都北京,在天安门城楼前潮水般的“红卫兵”中接受毛泽东的检阅。
作为从延安回来的革命干部令狐野,阶级立场也十分鲜明。他在后村免费行医,但会先问病人的“出身成份”,成分不好的人很难进他家门。洪阳村村民马莹(化名)说,曾有一名病人说自己出身不好,来一趟不容易,请他多开一些药。令狐野大怒,当场撕碎处方,把病人撵走。甚至在挖建自家窑洞时,对于来帮忙的乡亲,他也按照“出身成份”分别对待。如果是贫农,他就会多给工钱,递烟倒水,如果是富农地主,他就会少给钱,并指派粗重的活。
“令狐野有个很有意思的人,性格比较偏执,爱在政治的问题上较真。”马莹说。
在集市买东西的时候,令狐野也会计较别人的出身成份。80多岁的谭家(化名)还记得令狐野买过他的葱苗,因为他是贫农,令狐野慷慨地多支付了一元钱。
紧接着就是“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知青下乡的先进事迹,是令政策的弟弟妹妹在班级读报的主要内容。1969年,皮肤黝黑、高高瘦瘦的令政策下放到硫磺厂当工人,负责搬石头垒火炉,每月工资38.9元。硫磺厂里的味道很呛,工人们没有口罩,令政策和大家一起住在工厂平房的宿舍内,等到放年假才能坐大卡车回家。几个月后,令政策调到了常乐公社医院,在药房“拾药”,有点步父亲后尘的样子。但这种日子没有持续多久。
在同学何贵(化名)眼中,令政策极为忍耐。他出身好,不乏上门说媒者。在常乐公社医院“拾药”时,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位在棉花加工厂上班的姑娘。何贵说,有一段时间,令政策常常对他倾诉心事,说无法接受姑娘有白头发,可是既不敢违抗父命,也不敢拒绝姑娘。有一次,他服了几片安眠药,睡了整整一天。
后来,这桩婚事终究没成,令政策和当地邮政局的一个女话务员谈了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