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由中国博主拍摄的短剧《逃出大英博物馆》火爆全网。短剧讲述了在大英博物馆中的一盏“中华缠枝纹薄胎玉壶”变身汉服少女出逃寻乡的故事，“文物归家”的主题在中国观众中引发极大共鸣。
图源《逃出大英博物馆》
随后，不少国风、美妆博主模仿短剧中的“小玉壶”造型，开始用汉服进行“文物拟人化”创作，让藏在博物馆展示柜中的文物活起来，用创新、多元的形式把国风衍生文化“带进”现实生活。但与此同时，原创汉服设计的模仿抄袭问题也愈演愈烈。汉服，是否也可以得到版权保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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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服是否有版权？
点花钿、描青黛，一袭襦裙霓裳，曲裾轻舞……汉服已成为中国传统服饰文化的“超级IP”，深受消费者欢迎。据新华社报道，今年上半年，在全国最大的汉服生产基地——山东省菏泽市曹县，汉服营销收入近40亿元，预计今年全年汉服销售额将突破70亿元，市场供不应求到了“连模特身上的样品都卖了”的地步。
传统文化服饰迸发的魅力感染了年轻群体，汉服原创品牌如雨后春笋般萌发。品牌的核心竞争力在于原创，而原创的蓬勃生长需要得到法律的保障。虽然没有被直接规定在《著作权法》所列举的作品类型之中，但这并不意味着服装设计不受版权保护。在法理上，服装版式中不依附于保暖、塑形等实用功能而独立存在的美学设计即可构成美术作品或图形作品，并获得版权保护。
图源上海汉服版权中心
汉服的设计理念和款式纹样，灵感往往来源于出土实物和古代书画，这些素材因年代久远往往属于公有领域而不具有版权，可以被自由借鉴和利用。但是，设计师通过在这些素材中融入原创巧思，将颜色、线条、图形等元素的搭配、取舍进行独创性表达，就可能形成受著作权法保护的作品。
2021年9月，上海市版权局成立了全国首个“汉服版权”综合服务平台——上海汉服版权中心。该中心旨在为汉服设计提供版权登记、确权、维权等专业化服务，形成从创意设计到内容产品，从版权认证到版权维护，最终实现交易转化的全部流程承载平台。汉服产业正由规模竞争向价值竞争转变，创新探索汉服这一细分门类的版权服务，也变得愈发重要。
图源上海汉服版权中心
02
汉服维权案例
随着“汉服热”的兴起，盗版侵权乱象也随之而来。由于汉服设计者大多缺乏版权意识和维权经验，一些原创作品刚上架就被模仿、抄袭。同时，不同法院对于服装设计保护的判决结果不甚相同，也让盗版现象日益猖獗。
2019年，某公司创作完成服装设计作品《圆梦舞曲》，并在广州市版权协会进行了备案登记。此后，该公司就此服装设计在不同法院进行了诉讼维权。
广州互联网法院从涉案服装的服装设计整体表现形式、服装的细节、服装的图案3个方面进行了具体分析，认为涉案服装设计不能构成美术作品，无法受到著作权法的保护。但重庆自由贸易试验区人民法院、深圳市龙岗区人民法院和广州市荔湾区人民法院则均认为该服装设计中含有独创性艺术表达，属于著作权法意义上的美术作品。（引自《重庆首例服装设计产业著作权保护案宣判》，重庆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知识产权法庭公众号“重庆知识产权法庭”）
重庆自由贸易试验区人民法院判决书附件，图源PRdaily公众号
汉服侵权案例
2019年，广州市天河区人民法院审理了一宗侵犯汉服著作权的案件，并给予汉服版式设计以美术作品的版权保护。
原告谢子诺及其公司汉尚华莲专注于汉服文化，从事独立设计和改良汉服业务，谢子诺还是汉服“烟缘”“信女”“山茶花”“相思子”“幽若”“香彤”的版式设计者。
一次偶然，谢子诺发现H公司未经许可仿照其原创设计生产汉服产品，并在T公司运营的淘宝网店销售。谢子诺认为H公司和T公司的行为构成著作权侵权，于是将侵权服装销售者T公司与生产者H公司及淘宝公司告上法庭。
广州汉服品牌汉尚华莲，图源抖音
法院判决
经审理，法官认为原告谢子诺主张权利的作品“信女”“山茶花”“幽若”“香彤”通过线条、色彩等要素结合形成了具有审美意义的造型艺术作品，其对线点与纹路的处理等方面均体现了作者独特的技巧和判断，具有一定艺术性和独创性，属于著作权法所保护的美术作品。
T公司作为被控侵害“信女”“山茶花”“幽若”“香彤”著作权产品的销售者并通过信息网络向公众传播上述图案，H公司作为被控侵害“信女”著作权产品的生产者，未经权利人许可，将与涉案美术作品相同或近似的图案使用在被控侵权产品上，其行为已构成著作权侵权。法院最终依法判决T公司、H公司分别赔偿经济损失及合理维权费用人民币32000元和人民币25000元。
《著作权法实施条例》第二条规定，著作权法所称作品，是指文学、艺术和科学领域内具有独创性并能以某种有形形式复制的智力成果。
《著作权法实施条例》第四条规定，著作权法和本条例中下列作品的含义：
……
(八)美术作品，是指绘画、书法、雕塑等以线条、色彩或者其他方式构成的有审美意义的平面或者立体的造型艺术作品;
……
小编说
汉服版权保护的核心是抓住汉服纹样与图案的艺术设计创新。
从先秦彩陶玉石、青铜器皿、到秦兵马俑、汉画像石，再到唐错金银、宋瓷钧窑、元代戏曲和明清小说等，都是汉服设计者的灵感源泉——这些古老的传统元素是全社会共有的财富，不受版权保护。
但是，在对传统服饰纹样元素进行借鉴组合后，只要融入个性化设计理念，赋予传统元素以现代美感的创新性表达，就能形成具有独创性的作品，让传统纹样元素焕发新的生机。
为了防止这些具有独创性的纹样被抄袭，著作权人可以及时对这些纹样和创作过程进行作品登记，让其拥有官方授予的“出生证明”。在版权的呵护下，汉服得以通过历史遗存的再创造、当代语汇的再设计，将中华传统服饰从博物馆、古籍中“请出来”，走进生活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