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夏季的香山,景色自有另一番美,翠林绿叶,满山的鸟雀啁啾鸣唱。
院舍除了虫语与花香,一如既往的清静简朴。
秦素锦放下电话,走到顾又霆身边,从他温热的手心里接过鱼料,撒落池塘。
她的清眸也随之微微荡起水光,回眸落在顾又霆雅逸的脸上,“这里太清幽了,你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随我回江南府住吧。”
顾又霆明白了秦素锦话里的含意。
长久以来,他们以挚友相居,谁也不去点破彼此那份心事,这个状态已是顾又霆前半生的奢望。
如今实现了,他又岂敢求更多,何况他们之间还隔着浠儿和年儿的幸福。
此刻亲耳听见素素有所表示,他顿然不知所措,凝眸在她那张如画精致的脸,呆呆地问:“我?可以吗……”
多卑微啊……
在这个他从微时爱到暮时的女人面前,他从不后悔一生只爱这一人,也从没奢求过她的垂青,更不敢妄求拥有。
秦素锦认真地颔首,看着他的眼睛,那里藏着千言万语、蕴着苦涩的情深,也有她从年少到岁深的各种模样。
过完半生,她才明白,自己是喜欢他的。
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是她心壤里的一颗种子,悄悄地生根发芽。
而她却浑然未知。
权当是对竹马的情谊与依赖。
后来遇到赵以豪,赵以豪的浮夸与浓烈的假意,让她误以为那就是真爱,瞬间蒙蔽了与顾又霆那种润物细无声的心心相印。
秦素锦宛若从他眸心里找回了那时的自己,害羞地垂眸,难得的性情流露,“错过的时光,我想和你一起找补回来,好不好?阿霆。”
“好……”顾又霆认真而郑重地答道,眼里蓄满了清泉,像个傻子一样任由秦素锦握住他的手心。
幸福来得猝不及防,他受宠若惊。
却又不安地来回踱步,低声沉吟道:“我这工作太忙了,要辞掉它,我累了,以后只想好好陪着你……交椅子是个冗长而复杂的过程,我需要时间,我一定尽快……”
那些年的日 理 万 机,是因为没有她在身侧,也因为这片土 地需要他施展雄心与抱负,更因为种种不可抗的因素。
他该作的贡献都以多年的全身心投入中鞠躬尽瘁,如今,是他问心无愧地挥挥两袖的清风,潇洒卸任的时候了。
秦素锦扶住他的手肘,温柔的笑安抚了他的紧张与焦虑,“慢慢来,你不要着急,交接的工作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多久都没关系,我们有的是余生。”
次日下午,医生检查完秦未然身体后,说伤口恢复得很好,可以出院回家休养。
白浠便说:“我送你回酒店再走。”
秦未然紧张问:“走?你走去哪?”
“当然是回岛啊。我都陪你两天了,现在你也好了,还想怎样。”白浠笑了笑,转身去收拾个人物品。
“好吧,没事了,我自己可以的。”他装着样子要下床。
见白浠没反应,也没着急来扶他,他被迫营业,开始了笨拙的表演。
“嗷……”秦未然闷哼一声,捂着肚子一副痛得失色的表情,声调低落地自顾自嘀咕,“医生言轻了,这伤口分明还很痛,痛得我……”
吭铛——
白浠闻言回头一瞅,天哪鲁,这么大个子下个床居然也会摔到,是有多痛啊?
她第一时间冲过去扶起一脸夸张地呲牙咧嘴的秦未然,紧张问:“没事吧?”
“痛~痛……那个,我想换衣服,可一动就痛得大汗淋漓,你…能帮帮我吗?”
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白浠无奈道:“好吧,还有什么要求不?”
“没,没有了。”秦未然心虚地不敢看白浠的眼睛,生怕她看出端倪。
不过他可看出来了——
一听说他没事,她就冷漠地要扔下他一个人在冰冷冷的酒店,她自个儿回岛。
一看见他卖惨喊痛,她才会丢来那么率真的紧张与关心。
他乖乖地站定,任由白浠一如在舞台那天熟悉的指 尖 触 感,在他衣架子般的肩膀上游 行,穿上干净的衬衣。
白浠逆着光站在他臂弯里认真地给他的衬衣扣着纽扣,秦未然假装仰着头,视线却朝下落在她纤柔且蒙着光圈的侧脸。
他脑子突然就短路了,下意识地俯首在她透着光的耳廓上印上一个 吻。
吻,虽轻,白浠也感觉到怎么回事,耳朵倏然间麻 辣 辣的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