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那是1990年的初冬。

妈妈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早上，腊月二十六，天气是那么冷。 我还在被子里睡得正香，突然感觉一只肉乎乎的、凉凉的小手在我的脸上来回摩擦。

这是我的兄弟。 他说，姐姐，我要和妈妈去奶奶家过年。

我当时确实没想太多，以为过完年他就会回来。 我们仍然可以像小时候一样每天一起玩耍。

没想到，这次告别之后，我们再次见面，已经是很多年之后了。

我的妈妈和爸爸通过法庭分开了。

后来，爸爸给我看了判决书。 我鼓励妈妈离开。 但我妈妈把我弟弟带走了。

判决书上白纸黑字地写着我属于父亲的判决书，让我心痛不已。

我爸说，你不想跟别人姓吗？ 没人想要你。

说实话，我爸因为我想要跟妈姓而生气了很多年。

后来，妈妈回来拿东西了。 我问她，为什么不带我去？

她拍拍我的头说：“你弟弟太小了，我不担心，你年纪大了，懂事了。”

我的眼泪就下来了，我说，妈妈，10岁算成年人吗？ 不是18岁就可以成年了吗？

妈妈再也说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我一直记得那个场景，像电影画面一样清晰。

初中语文课上，老师讲到朱自清的《背影》，我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就是妈妈离开时的样子。

这么小的一个，微微颤抖着，消失在灰色的雾气之中。

就这样的背影，她第二年就再婚了。

11

有些介入别人婚姻的女人总是认为自己是男人的例外。

但事实上，国家易变，本性难变。 一个男人怎样对待他的前妻，有一天，他也会怎样对待你。 没有人能幸免。

更何况，姑姑还要面对娘家的一切唾弃，所有人都与她断绝关系。

然而，我的姑妈最终嫁给了我的父亲，并生下了我的弟弟。

我爸爸在家很暴力，他不会打她吗？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讨厌她。 与我母亲不同，她有教养，有能力。 离婚是打官司的，我爸三分之二的房子和所有家用电器都被没收了。

而且姑姑小学没读完，才20岁，还没有结婚，所以家里人都觉得她是多余的。

在她眼里，父亲的慷慨是一根救命稻草，她紧紧抓住，不敢松手。

可惜，当她嫁入我家的时候，时代已经开始进化了。

我爸那粗鲁能干的人渐渐被淘汰了。

我家的收入直线下降。

爸爸所有的坏心情都发泄在她身上。 很快，她的脸上就不会再有笑容，也不会再撒娇了。

贫穷、家庭暴力和两个孩子。

一张好看的脸，却过早地腐烂了。

有一段时间，爸爸常年在外打工。 姑姑在家里对我很认真。

她几乎不跟我说话，无论我高兴、生病还是悲伤。 她总是微微皱眉，面色冰冷。 传达给我一种冗余，一种烦恼。

我一生中最热闹的年纪，就是在她冷暴力中度过的。 她的那种冷漠，只想让我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