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奇环视了一下堪比菜市场的车站,指着三人厉声喝斥道:“还嫌不够丢人是吧?走,去调度室说!”
一行人一起去了调度室,周楚凡板着脸从调度员那儿问清原委,目光如探照灯在三人身上扫射,最后停在卢司机身上:“小卢和肖雄发生矛盾,你瞎掺和什么?不想混了是吧?”
“不管是谁,想欺负我堂妹,没门儿!”卢司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他和小卢是堂兄妹,平时相互关照,好得跟亲兄妹一样。
三年长工便成贼,在一行做久了,自然就会摸出些门道和漏洞来。售票员贪点票费,本就是行内公开的秘密。
卢家兄妹都觉得肖雄是拿了鸡毛当令箭,故意针对小卢,就是仗着裙带关系欺负他们卢家人。
卢司机见肖雄揪着小卢不放,要她把贪了的钱吐出来,哪里肯依?这才为堂妹出头,和肖雄理论。
肖雄一介武夫,历来直来直去,自然受不了这口冤气,话不投机动了手,直接开打了。而小卢趁此机会把证据销毁了,反咬肖雄一口,怪他冤枉人。
周楚凡感叹小卢曾这么清纯的妹子,如今也懂得这些暗箱操作了!暗骂肖雄猪脑子,明明有凭有据,这一架打的,反落个理屈词穷,真是笨到家了!
卢家兄妹倒打一耙,一个要肖雄为她正名,一个要求赔医药费,一左一右吵翻了天。调度员心知肚明,却不想趟这趟浑水,干脆眼观鼻鼻观心不参与进来。
周楚凡为了难,处罚肖雄吧?以后谁还敢申张正义?处罚卢家兄妹吧?又找不到凭证。最后只好先以扰乱秩序为由,扣了卢司机当月奖金。至于打架伤人,那就各自承担。
卢家兄妹不依不饶,大吵大闹说周楚凡偏心护短;骂肖家人不要脸,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嘲讽肖雄没志气,让自家妹子当小三爬上别人的床……
那些不堪入耳的词句如鼓槌敲打在肖雄心上,他气得牛眼一瞪,当即提出不干了,免得受这窝囊气!
客运线的发车时间和间隔都已形成,肖雄这突然撂挑子,无疑会打乱原来的模式。周楚凡有心挽留,可这犟驴受了闲气,哪里听得进劝?周楚凡很恼火,指着他大骂:“你别给脸不要脸!没了你这蠢货,我楚兰客运照样跑!”
他亲自接手了肖雄的方向盘,一来深入一线,对那些个贪图小利的售票员有震慑作用。还有一点,他欠着一屁股债,肖芳又快生了,兼个职多赚一点是一点。
肖雄辞职不干,在肖芳看来完全是周楚凡没给她面子,不为哥哥说话。
想着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不顾家人反对一心跟了他这个一无所有的老男人,房子是租来的,婚礼是梦想的,除了床上那个不动产和肚子这坨肉,看得见的只有银行的债务了!
肖芳心里有时也不平衡,自己是小三上位没错,可那正所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不过是时间晚了些而已,凭什么就该接手一个“负翁”?
现在周楚凡要出车,她就更忙了!公司的财务兼调度归她管,家里还有个瘫在床上的婆婆,自己还怀着孕……
最要命的是,周楚凡下班回来,往沙发上一躺,就起动机都叫不动了,别说搭把手做家务,茶水都要肖芳送手里。
肖芳也累得慌,跟周楚凡提出请个保姆,可他手里没钱,只好找各种理由搪塞。
周妈妈以前被刘晓兰无微不致地照顾着,如今换成肖芳,既没经验也没精力,生活质量大大下降,不免跟儿子抱怨。
周楚凡听了,也明里暗里说过肖芳几次,肖芳更加委屈。
肖妈妈心疼女儿,经常抽时间来帮忙。肖芳看着亲妈佣人似的服侍婆婆,想着自己嫁给周楚凡,老娘除了招人说闲话,其实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也没得到,现在更是连肖雄的工作也丢了,心里更不是滋味。
可谁叫当时自己多嘴应承下来呢?这就叫木匠带木枷——自作自受!
不久,肖芳在给婆婆翻身时用力过猛动了胎气,早产生下女儿周娇。听说又是个女孩,周妈妈的眼神当即就暗了下来,脸上再没出现过笑容。
当肖芳从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命,陪在身边的周楚凡疲惫一笑,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你还年轻,我们可以再生一个!”
这话听在肖芳耳里,却成了一种不满。她知道,当初周楚凡不惜抛妻弃女舍了家财选择她,不仅是因为她年轻貌美,更是看重她肚里的孩子。
这个让许多人崇拜和敬佩的男人,其实骨子里和普通人一样,根深蒂固地想要有个继承人,尽管他其实没有什么财产需要继承。现在美梦破裂,叫他怎么不失望?